忍受“一地鸡毛”

    又是谁把女人变得如此琐碎平庸?是谁剪去了女人的翅膀?当子君每天须为生计忧愁时．她怎么能不关注涓生所不周的“小油鸡”、“雪花膏”呢?才貌平淡的孙柔嘉，守着方鸿渐那样喜欢“称心傻干”的男人，不以精明、柔韧的生活智慧相对，又怎能把家维持一天呢?正如一位日本评论家说的，孙柔嘉“差涩缄默”的外表与“专横善独”的个性，是“中国妇女为应付一辈子陷身家庭纠纷与苦难所培养出来的”。现代妻子如车睛、虽已身为新一代职业妇女，在家亦不能逃脱传统的妻子角色，与丈夫同为小人物．同样得为工作、房子、孩子入托等事烦心，另外还得管起一家三口的一日三轻，运筹时常捉襟见肘的“财政开支”，还得应付客人叨扰、邻居间的粗傍…—陷入一地鸡毛中的女人不免变得琐碎、絮叨。波伏娃说：“女人被家庭整合时，她对男人的勉力也就消失了。”然而女人恰恰是按着男人期待的方向被整合的。走进婚姻之门的那一天，男人就告诉女人，爱你的家庭角色、爱家就是爱我。如果女人在职业生涯投入多了，男人就要告诫她：我们应该劲往一处使，我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。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真的就此把家当成自己的全部，全心全意的尽妻母之责。她们的心因此一天天地向家庭的圆心收缩，这使她们的视野不可避免地日渐狭窄。反过来男人又因此感到和女人无法对话、了无情趣*女人顺着男性的意愿，“关爱大夫孩子”、“织毛衣、看电视”，营造着一个家庭的完整气氛。她们就这样辛辛苦苦地图着家的城墙，兢就业业地修补可能的缺口。谁知她们在男人心个激起的竟是感激和憎恨并存，有时甚至是憎恨大于感激。就像托尔斯泰，在他笔下的理想女性如铆达莎、吉蒂，在少女时代是浪漫如天际的云卷，一旦结婚则洗净铅华、深居筒出、专心一意相夫教子，学会了吃醋和刁难—…然而生活中的娜达莎——他的妻子索菲亚，生一大堆孩子、两手不停地为他誊抄文稿，在繁多的家务重压下失去了迷人的生命火焰，他则失望、哭泣、诅咒乃至离家出走……对男人的自相矛盾，倒是两位英国先生都有点负疚和自省。哲学家罗素说：“男人的一切严肃的思想和目标，都仅仅留给他自己，因为健全活泼的思想将会引导他的妻子反叛他……妇女被拒绝参与几乎一切外部世界活动和事务……于是就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。”(《婚姻与道德》)文学家萧伯纳则说：“我们自己把天地间所有乏味的苦活都丢给女性……在这件事上．男人是无限虚伪的。”(《人与超人》)男人留住了他们的高雅和宏大，把浅薄和乏味扔给了女人。如果，男人不再把妻子当成“家”，而是一个平等的伙伴；如果，男人与女人一起收拾一地鸡毛，又共同展望着外部世界，女人还会令他失望么?

    有意思的是，从来都是男人抱怒女人像大利扯剪去了参孙的头发和力量，抱怨女人围城束缚男人，而不是相反，除了一个克莱默太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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